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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家來讀台灣古典詩


謝國文〈擔子麵


麥黃米白粉條新,竹擔燈籠喚賣人。


沽客夜長眠不得,酸鹹妙味說津津。


■賞析


〈擔子麵〉一詩描寫台南小吃「擔子麵」。收入謝國文《省廬遺稿》中。謝國文(1889-1938),享年五十歲。字星樓,號省廬(醒廬),筆名 柳裳 君,晚號稻門老漢(老人)。明治39年(1906)與連雅堂等創辦「南社詩會」。大正4年(1915)赴日本東京留學,加入新民會,畢業於早稻田大學政治經濟部。大正10年(1921)參加臺灣議會設置請願運動,著有〈請願歌〉。撰有白話小說〈犬羊禍〉諷刺臺灣御用士紳。善詩文,集《省廬遺稿》,共得詩約三百首、燈謎數百條、文五篇。有新舊文學交替時的特色。


本詩為七言絕句,應為詩社擊鉢之作。擊鉢催詩,始於南北朝,清初盛於福建,後傳入臺灣。其特色是時間、詩題、格律與用韻的限制。古人有「頓燒一次燭,而成四韻詩」,打銅缽立韻,響滅則詩成。今日謂之聯吟,是詩人之間的盛事。


臺南靠海地區,漁家在天氣不好,或是風浪過大,無法出海捕魚的時候,為了貼補家計,挑著擔子外出賣麵,所以稱為「擔仔麵」;又因為是淡季兼職,故有「度小月」之稱。因非三餐正食,麵的份量少些,逐漸成了今日擔仔麵的模式。


本詩淺顯易懂,首句「麥黃米白粉條新」就告訴我們小販擔子中的不同食品。麵條、米粉、粿仔條。這些麵食大家都很熟悉,七個字,就勾起了食慾,也喚起了味蕾的記憶。


次句「竹擔燈籠喚賣人」是視覺與聽覺的描述。這裡有一個畫面,麵擔子上,掛著紅色的燈籠,於陰暗的夜裡,顯得濃重而醒目,在模糊的光影中,似乎寫著「度小月」三個字。除了畫面,還有那種獨特的叫賣聲,渾厚有力的嗓音,由遠而近的在巷弄之間迴響。


第三句「沽客夜長眠不得」,將顧客盼著擔子麵到達前的苦惱,描寫得入木三分。為了等待那一份「宵夜」,竟然覺得晚上特別長而不能眠,使整首詩活絡起來。


末句「酸鹹妙味說津津」則道盡了期待後,大快朵頤的一種熟悉滋味──酸鹹妙味。


詩有韻腳、平仄;在慣性、和諧與抑揚頓挫裡,便成了一種美感。詩的最後用了兩個疊字「津津」,「津」又是韻腳,不僅挑動觀賞者的節奏,更能引動人們的思緒,動情在滿溢濃郁的滋味中。


 


■心得


如今,全台各地都有擔子麵,然而真正挑著麵擔沿街叫賣,已經成了一種藝術,舞台之外再也看不到了!這是時代的必然,再過一段時間,說不定路邊攤也將如雜貨店般隱去。


但凡經過便有回憶,越是艱困的環境,鐫入內心的烙痕也就越深,讓人無限懷念。小時候,有過一段時間,總有擔麵人盤街叫賣,挑著擔子從家門口經過。我們就是那小街中的主顧,記憶特別深刻,回想起來也倍感溫馨。


每隔幾日,在下午四點多,總聽得遠遠傳來「擔仔麵、扁食湯喔!」「米苔目、貢丸湯哎!」的叫賣,此時我會莫名興奮。那聲音在空氣中顫動,如同山歌般節奏。我則緊抓著媽媽不放,打開窗子等待,從母親怦然的眼神中,似乎看出了人同此心的奧妙。若是叫賣聲倏忽而止,不待的情緒,使人的心都收縮起來。因為「沽客」上門了,還得再耐著性子等候!


叫賣聲近了,媽媽會為我點擔仔麵加貢丸,還要用筷子穿著慢慢吃,偶而加一碗餛飩湯,與母親一起享用。


當時叫賣的挑夫多,地方也大,只能街上輪流盤著走。我們也樂得偶而嚐嚐,倒也不失「散有限之微財,供無期之久客。」


隨著人類文明的腳步,飲食文化也跟上「食不厭精,膾不厭細」,這些古早的滋味,漸漸走入記憶。偶而到麵攤點個擔子麵、餛飩湯,說甚麼也沒有兒時那份甜蜜。


人類還有下代,懷念也會隨著時代而不同。擔子麵的感懷,已沒有父輩的濃烈,只有兒時點滴印象。很高興擁有這一份喜悅,因為臺灣還能嚐到的古早味漸漸少了。


為了發表詩中的擔子麵,畫了一幅速寫,以作內心對此的感懷。



 

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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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村逸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1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