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週預約了今日早上的門診，25號。算了一下診療進度，十點騎著機車出門，地上已濕漉漉的一片，順著商店街的斜坡滑下，街上瀰漫著一層淡淡的輕霧，如薄紗般的籠罩著，迎風而行，臉上感覺一種涼爽的滋潤。
這些年來景況越下，街上沒幾家店面開門，人也稀疏得可憐，加上迷霧輕罩，多了一層不安定感，雖然十點多，感覺也只有六、七點光景，趕緊看了一下手錶，從「劉姥姥逛大觀園」的迷醉中甦醒過來，加快「腳步」。
來到家醫科時，剛打出22號，循例的拿出書來，只是一直注視著號碼牌，無法將注意力集中在書本上。
輪到我進入診間，醫生仍是那付懷才不遇的模樣，電腦也停在奇摩新聞上，待我坐定，突然冒出一句：「他們對＊＊一家會不會過份了點，我是說貪污一定要辦，但是……」望著一臉不解的我，醫師尷尬的轉換到病歷表，上下來回了好多遍，是沒弄清我來幹嘛，還是心思仍困惑在剛剛的奇摩新聞上！
我趕緊提醒他，來看上次的血液檢驗報告。醫師才將滑鼠停住，熟練的按下鍵盤，將報告找出來。
我問醫師上次開的感冒藥是否有偏頭痛的副作用，為何一到傍頭就疼得不得了？
醫師突然說：「醫院進的藥啊，沒得選擇！」又開始在電腦螢幕上來回，沈思了一會兒氣憤的道：「我的權限就是如此，你轉別的科看吧！」停頓了一下，丟下滑鼠，椅背一挺莫名的說：「出去開業算了！」
我只能寒蟬般的噤聲。
醫師似乎也覺理虧，這才「用心」的仔細閱讀病歷道：「超音波檢查超過一年了，我開檢查單給你。」
他看了一下時鐘氣氛又凝結了起來，怏怏道：「怎麼不早點來！等一下看報告就太晚了！」我怯怯的回覆：「還沒十一點，來得及！」心下覺得莫名其妙，又沒遲到，是我願意等那嗎久嗎？猶豫了一下才又提醒說：「 麻煩 醫師看一下上次的抽血報告！」
我真想站起來就走，但是一想到他也是凡人，有七情六慾，是職業倦怠，還是心情沈重，是無法遮掩心理的鬱悶，還是心裡滿腹怨懣？
護士小姐將列印好的檢驗報告給我，醫師也不耐的說話了：「情況不錯，肉吃少一點，酒少喝！」
我能體會醫師的心境，也感謝他的提醒，收起些微的不快，帶著檢驗單離開診間。
做完了超音波檢查後才十一點半，再次到診間看結果時，醫師的電腦依然停在奇摩首頁，頭也不回的問：「怎樣，那裡不舒服？」
護士將傳來的報告給醫師，他看了看急切的說：「以後要早點來，再晚我就下班了！」緩了緩接著說：「還好。」
我硬著頭皮輕聲的問：「請問腎臟如何，上次有小結石呢！」
醫師白了我一眼大聲的道：「檢查的是消化科主任，他沒有寫我怎麼告訴你！」
真是，說沒有報告不就得了，令人好沈重。我起立鞠了一個躬，悻悻然的離開，心下有點害怕來醫院。
上樓時，突然想起故居醫院的院長，一次與他在喜宴中同桌，小鎮的大院長不斷的勸酒，蹄膀上來之際，直誇這個東西鮮嫩有勁，是老饕的最愛，要我們多吃些，不僅幫他旁邊有些噸位的老先生倒酒勸飲，還夾了一塊肥滋滋的肉到他的碗裡。
這時老先生敬謝不敏道：「院長，上次門診時您勸我戒酒，還要我吃清淡一些，今天怎麼全開放了！」
院長大笑說：「哈哈！診療間說醫生的話，酒席裡說客人的話，都是本份。」眾賓客笑開了！因為大家都是凡人。
出了醫院，已是正午，回到街上，店家開了大半，太陽從雲層裡出來，霧也散了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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